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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以为我睡着了,嗯?” 胤禵坏笑着,一手撑在地上,用草在我脸上拨弄着,痒痒的。
我一把扯过他的草,瞪着他,“那为什么!”
他懒洋洋的笑着,不等我反应就俯身下来,压在我身上。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,眼眸像夜空一般幽谧深邃。“酒后乱性你知道吗。”
脸一热,撇过去不看他。他轻轻地捏住我的下巴,正过我的脸,突然又认真了神情,“你不是听过我的心跳吗,你知道跳得有多快。差一点就支持不住了……”说完了,头埋在我的脖颈里,身上燥热的。
我看着满天的繁星,还真是不认识什么牛郎星织女星的,也没有喜鹊,没有银河,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,我轻轻拍打着胤禵的脊背,笑了起来。
第二十一章
“肩膀酸得厉害,安白来。”老爷子低头批着奏折,皱一下眉头,用毛笔杆指了指自己的肩颈。
这个毛病我是知道的,高考前那会儿整日埋头苦读,除了放学吃饭上厕所以外,时间全都靠在凳子上,低着头做题背书,把颈椎给拖垮了(这里提醒长时间低头学习工作的读者要多活动头部,免得落下毛病。)。
“皇上该多活动活动,坐久了难免酸痛。”由于颈椎累垮了,导致常常偏头痛,后来就到医院去推拿,所以大体手法是会的,算是偷学了门手艺,正好派上了用场。
“皇上,要不要传太医?”李德全在旁边紧张兮兮的问。
老爷子沾了沾墨水,边写着说:“又不是什么大毛病,多活动是应该的。”脑袋在我的手里上下摇晃着。“这样,李德全,去吩咐阿哥们以及蒙古的王子,今儿个狩猎去。”
李德全“喳“了一声退下了,想起胤禵挽弓的样子,想必又是有好戏看了。一会儿老李就转回来了,说是都预备妥当了,暗自钦佩他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。老爷子搁下笔,起了身。“好!”大快人心哪(提醒读者们,这里的大快人心用错了),瞧个热闹去,我拉起老爷子的手腕就走。
李德全不经意一瞥头,眼睛瞪得滚圆,倒吸一口冷气。老爷子也愣了一下,不过还很镇定。
脑袋嗡的一下,我这个现代人哪……刚想起他是康熙皇帝,可不是一般的五十来岁的唠叨任性的老头子。抬起一张愁脸,“皇上不要怪罪。”
“算了,”老爷子一颔首,微眯着眼,“朕早就习惯你那些古怪的言行举止了。”然后笑着走出了营帐。
皇家的仪仗队早已布派好,老爷子换出一副戎装,看起来年轻了不少。这种场合我是不能跟去的,只得靠的远了些,看他登上台子,底下两手边坐着蒙古的王公和官员们。李德全跟着他,手捧一副弓。
“今天,朕把这副角羽弓箭赏给猎获最多的人。”老爷子侧过身子看了看那副弓,搓着手说了几句。我完全被他的气势震慑了,定神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。他是那种只要站在那里,就足够散发出摄人气质的人。而一旁低着头,谨慎小心的太子,却不过如同傀儡一般。
这几个月跟在老爷子身边,得以亲身感受他,不再是史书上单薄苍白的文字,而是有血有肉,真实地存在于我生活之中的康熙。比起那个几乎被抬举到神的地位的历史上的人物,现在这个完整的康熙无疑更具魅力。像常人一样,他也会悲伤会玩笑,一些反常不被人理解得举动,与其说帝王的骄横,不如说是一个人的任性。他已经快要是个老人了,却依旧精力充沛,勤奋好学,知识广博。
谁说皇帝不需要温暖呢,他是人,他有七情六欲,他也有孤独寂寞。他需要妃嫔,更需要关爱和快乐。也许他这样看重我,就是因为我时常当他是个寻常的老人,会逗他开心,会不胆怯的跟他聊天搭话。他不缺对手,唯独少个能说话的人。
那些将他置于高堂之上的人,未必完全懂得他。
阿哥王子们已经得令,快步跨上马,背着箭筒握着弓,吆喝着一路呼啸而去,马蹄踏起了身后的尘土。
胤禵,你会有怎样的收获?
老爷子笑着和王公官员们谈起了话,恩威并存。已经过了一段时候了,我往他们去的方向望了一眼,不久一个侍卫扬尘而来,下了马一路跑过来,伏在台下,声音嘹亮宏伟,“报皇上,各位阿哥王子的猎获数目已经记录完毕。”
老爷子看着他,“你说罢。”
“是!大阿哥猎获七只,八阿哥十六只,十四阿哥十七只,十五阿哥……十三阿哥和温克王子最多,都是十八只。”
有些沮丧,胤禵没有得第一吗,虽然只差一只,他的箭术不是和十三一样好么。且慢……温克?白马人?!他也来了,这几天也够粗心的,居然没有注意到。只是,两个人,要怎么分一把弓呢?
老爷子低头寻思着,问题应该和我是一样的。这时一个侍卫飞奔而来,跪在台下,不停的喘着粗气,声音时断时续,每个字都像要穿破我的耳膜。根本无法努力去听清他的每个字,耳边只有一句话,“八阿哥被咬伤。”
脑子里空白一片,半天喘不过气。回过神来,眼里已经看不得什么皇上,胸口堵得满满的,死咬着下唇,潜意识里只知道死命着往营帐那边跑。只觉得如果要吐出来的话,也一定是血。
远远的看到太监侍卫围成一堆,灰蓝色的,明黄色的,全都混成一团。更远处一个太医正被一个侍卫拉扯着快步赶过去。是那里,他在那里,什么都顾不得的跑过去,风从耳边飞过,呜呜的低着沉。为什么内心如此痛苦,我一抹眼角,近了。
从人群的缝隙里隐约看得到他,正躺在担架上,面色惊人的苍白。所有人都在吵吵闹闹,乱作一团,只有他安静的躺在那儿,不声不响。绿色的草地,湛蓝的天空。
脚底一滑,脸朝下摔倒了,痛得无法起身。抬起头,看着簇拥他的人群连同他渐渐走远,明知道他不会有事,他会好好的活着,为何此刻却像生离死别般,禁不住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内心的所有在顷刻间崩塌。一个人俯卧着,抬头望着他,嘈杂声像天上的声音。
胤禩……心里只有这两个字,低下了头,靠在手背上,不想再起来。风从远方而来,夹带着蒙古女人的歌声,粗旷的。不能这样,不能这样下去。两手撑地起了身,胡乱的抹了几把脸,整理好衣衫,深呼吸一下,压制住所有的情愫。
所有。
老爷子问起太医,说是已经无事,只是被咬在手臂上,出血甚多。我放下茶,全身顿时都松了。一下午,他竟只是吩咐好生照顾着,却没有亲自到帐里去看看他的儿子,亲生儿子。心都沉到底了,做皇帝的人,都是这么寡情吗。因为儿子太多,所以不珍惜了吗。
那把弓最终给了十三,因为温克说他不要弓,只请皇上赐一门婚事。老爷子大笑着应允了他。晚宴上,我看着胤禵,见他左右逢迎,顾盼生辉。时而深看我一眼,又转过头和王公们说笑劝酒。
八爷不是他重视的人吗,怎么见不到他一丝的担忧。胸口堵得全是气。
洗玉去侍奉老爷子就寝了,我出了帐。十五的月亮十六圆,一轮暗黄的月低低的沉在东边的天空,那么大那么圆,看的人心忧。
“站住!”身后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。
敢拦我的道儿!愤愤地一回头,眼熟,是温克。“我见过你是不是?”他倚在栅栏上,不等我说话,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,“是赛马那次见到的罢,后来你还晕了。”
真是烦死了,“你有事儿没事儿。”
他微一歪脑袋,显然是没见过有人跟他这么说话的。一个蒙古仆从匆匆跑过来,对他耳语了几句,他点点头,起了步就要走。我走的更快。
刚才还健步如飞,在帐前停了下来。迟疑了很久,眼前的毡布帘子却像隔的很远,怎么也伸不出手。营地里突然安静了起来,没有一点声音。帘子突然被掀开了,慌忙中正对上一双忧愁紧张的眼睛,一见我顿时明朗了一些。
“姑娘,你来了,劳烦姑娘照应着,我去拿了药煎去。”伍顺道急切的看着我,我皱着眉头,思忖了很久,最终点了点头。他也舒展开了脸,替我揭着帘子,见我进了,才转身就急匆匆地跑开。
在屏风后躲了很久,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。烛光晃晃悠悠,他低声叫了一声“水”。
我忙去桌边,从斛子倒了些水,走到他榻边。好半天,只是端着水,愣愣的站着。右臂缠着纱布,隐约的有些殷红。他静静的躺着,却浑然无事般。帐子里没有一点动静。好一会儿,他睁开眼,见是我,没有疑惑,只是淡淡地笑了。
他伸过左手接了水,犹豫了一下,我把他扶了起来,隔着薄薄的衫子,觉得他的身子好烫。是不是发烧了?把手放在他额头上,好烫,他发起高烧了。“太医知道你发热吗?”急急的问他,他正喝着水,点了点头。
我起了身,“我去叫太医来再看看。”
他扯住我的手,拉住了我,淡笑着说:“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,别那么毛躁。”
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伤处,这还不是大不了的毛病!想起了手里的药,给他放在床头,“这是皇上赐的药,说是每天涂抹一次。”他点了点头,却还没有松手的意思。
眼下要想办法降温,看他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却也知道发烧的时候,身子是很难受的。记得以前我发烧的时候,退烧针不好用了,妈就用湿毛巾不停的擦我的身子,会觉得凉爽很多。
轻推掉他的手,去找了一个铜盆,倒了些热水,混着凉水。试着水温差不多了,湿了手巾,拧干了水,咬了下唇,给他擦了擦耳后,脖颈。他一直看着我,两个人沉默着,一句话不说。
擦了好一会儿,手臂有点酸痛,“告诉伍公公,把腋下和胸口这些地方擦擦,能降降温。”停了一会,他低声说:“想让你给擦了。”
“八爷,这就逾矩了。”我避开他的目光,在盆子里浸湿了手巾。
他轻声笑了起来,声音依然好听,“如果我说这是命令呢。”
拼命抑着泪水,平静的说:“还请八爷,恕安白有所不从。”
他哼哼的笑了起来,随即大笑着,很久,才渐渐停下来,烛光在他的眼眸里映着光影。“狩猎回来,看到一只白狐,想把它射下来。下了马去取它,反倒被咬了一口。”轻柔的声音,“本想送给你的,没想到后来被十四弟一箭射死。”
拧干了手巾,一个一个的解开了他的衣扣,光洁的肌肤,强健的体魄,这是那个温和谦恭的八爷。轻轻给他擦着。
帘子掀开了,流进一股外面清新的空气。是伍顺道,端着一个小碗。
看得出来他惊了一下,随后低着头小步踱过来。我接过了碗,八爷淡漠了声音,“你出去罢。”
就着碗沿尝了一小口,很苦,但不烫。他拿了过去,一仰头,都喝了进去,微蹙着眉头。八爷,不知怎么,我竟笑了起来。他是胤禵的八哥,不是吗。
“至人无己,神人无功,圣人无名。”(注释1)我笑看着他。
“可我只是个俗人罢了。”八爷伸出左手,挽住我的腰,极有力,手心的温度那么高,眼睛熠熠,嘴角有一丝笑意。
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。“胤禵可能在找我。”我掰开他的手,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像触电似的,他松开了手,顺着我的腰滑了下去,神情黯淡。
给他盖上了毯子,他撇过脸去不看我。八爷,对不起。我起了身,不忍心再回头去看他,因为怕胸口疼。
刚冲出帐子,我呆住了。胤禵正披着斗篷,背后是一轮圆月。目光那么冷清,空乏。不再有往日的洒脱之气,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,一动不动,像一尊塑像。
我跟身边的伍顺道交待了一下退烧的事,让他赶快进去照看八爷。伍顺道看了一眼胤禵,然后退了进去。
“皇上让我来送点药。”我努力挤出几分笑容。
他走了过来,斗篷里鼓满了风,荷包的丝线上密密麻麻是我的针脚,在我的身前站定,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,听得到他紊乱的呼吸。
我踮起脚,环抱住了他。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,叫我那么安心。他紧紧地抱住了我,拥的那样紧,好像要把我捏碎似的。
“你放心。”在他耳边轻语一句,忍不住用力的吮吸他的脖颈,留下一个暗紫的吻痕。他轻轻呻吟一声,一口咬住我的肩,然后狠狠的咬了下去。我疼的紧紧攥住他的衣襟,呜咽着不能叫出来,眼泪直往下掉。
“你都把我弄疯了。”他松了口,温柔的亲吻着我的脖颈,耳朵,眉毛 澳门皇冠开户,额头,然后把舌头送到我嘴里,那么用力,就好像,我欠他三世的情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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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释一:至人无己,神人无功,圣人无名
出自<<庄子.逍遥游>>,大意是说,道德修养高尚的“至人”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,精神世界完全超脱物外的“神人”心目中没有功名和事业,思想修养臻于完美的“圣人”从不去追求名誉和地位。
第二十二章
“马镫借个给我用用。”往胤禵身上蹭着,呵了一口气暖手。他正理顺着他的马,见我来了,正呵着手,就用双手捂起我的手,给我暖着。
过了八月,都换上了暖帽,也不知道外围都是什么皮毛,手感甚好,已经被我拿下来玩过了很多次。他捂起我的手放到嘴边,不住地呵着暖气,湖蓝色的箭袖盖住半个手背。
自那日来,彼此之间坦诚了许多,除了亲密无间,更多了一份信任和理解。那晚他送我回营帐,到底忍不住,回过了头,见他还在原地望着我。月光映衬着他平静俊朗的面容,斗篷围起了他的身子,这样的清落,让我不住地心疼。再也顾不得什么,转身跑向他,扑到他的胸前,靠在他身上。他不笑不说话,只是紧紧地,更紧紧地抱着我。感受着他的温暖,我只知道,这是我想嫁的男人。
“十四福晋要马镫何用啊,又在耍什么鬼把戏。”胤禵抬起眼,笑眯眯的看着我。被一个男人,尤其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,这样宠溺的看着对待着,心里蜜甜的都要溢出来。
我做出一副沮丧的样子,“唉,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,跟我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胤禵爱怜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,一边呵气一边叫张多海把马镫卸下来。笑看着我说:“这种事情还不是你一句吩咐。”
看着张多海手忙脚乱的样子,很有些过意不去,不好意思地看看胤禵,见他一副优越的模样,这统治阶级真是不了解人民疾苦啊,看来有必要让他体验一下广大无产阶级的感受了。
费了好大的劲儿,这马镫总算是给拿下来了。张多海满头大汗,颇有些疑惑的递给我,被胤禵一瞄,硬生生的把那种疑惑给咽到肚子里。嗯,这马镫果然够沉,应该好用。使了个眼神让他跟过来,胤禵随着我就走。张多海本也想跟上,胤禵摆了手,让他留下,不让过去。
“以后要对下人们好一点知道吗。”很认真地对他说。
“行,以后每人的月钱涨五两银子行罢。”胤禵讨好的说,末了又鬼头鬼脑的跟上一句,“这么快就开始管家了?”
我不怀好意的瞥了他一眼。他笑着摘下帽子,摸了一把脑门子,又扣上帽子,捏了一下我的耳垂,“也是,管家本来就是你的事儿。”眼睛却一直盯着马镫看,也是在打量我是要干吗罢。
随着我进了帐子,我一指地毯,“先在那儿坐着罢。”胤禵一摆后襟,席地坐了下来。我去桌上拿了一个匣子,坐在了他对面。
抽出了盖子给他一看,他眉眼一喜,说:“这些我爱吃,哪儿弄的。”
是些榛子、核桃之类的坚果,有些是皇上赏的,有一些是厨房的小敬子孝敬的,偷偷摸摸的塞过来,说是以后烦请姐姐以后多照应些。这些点东西应该也不算贿罢,何况他一溜烟儿的就跑了,也来不及还给他了,索性收了起来。
用马镫敲了一个榛子,还真敲了开来,把果仁皮搓了搓,塞到胤禵的嘴里,看他津津有味的吃起来。“傻子,好吃罢!”
他闭嘴嚼着,不住地点头。然后一挽袖子,把辫子往后一甩,抢过我手里的马镫,也“嘣嘣”的敲了起来。一副入的厨房出的厅堂,苦活累活抢着干的好男人模样,“我来我来,咱也孝敬一回福晋大人。”
看着他认真卖力的样子,偷笑了一回,这情景倒像俩老夫老妻,(“老头子,马桶坏了。”“知道啦,这就来了。”)院子里戏耍着一大群孩子,午后的光荫流散在平静的生活中。
“胤禵……”刚要说话,就被他迎头堵上一粒榛子,好香。
“嗯,要说什么?”胤禵拿眼一瞅我,又低下头去捣鼓着砸坚果吃,认真地模样不下于一个幼儿园的孩子筑一个宏伟的积木。
“如果有一天,如果,你什么都没有了,你怎么办呢?”装作漫不经心的问。
他停下了手里的活儿,愣了一下,我才突然意识到这可是个不怎么吉利的问题,暗自责怪自己的唐突。他抬起头,眼睛里漾着水一般,深深地笑着,“我还有你啊。”然后低了头,浑然无事般的继续敲敲打打。
也是,我的小胤禵。
吃过了,也尽兴了。把地上的残壳都收拾了起来,胤禵指着余下的一小堆果仁,颇不爽的问道:“那些怎么不吃,莫非是留着私下里吃的?”
赶紧从他面前收走,“那是留给洗玉的。”
他还不大相信的样子,用那种很欠揍的眼神瞄着我,看得我真想把手里的硬壳都摔到他脸上。见我怒了,就忙移开眼睛,四处打量着帐子里的摆设。“嗯?”他起了身,走过去拿起一个沙包,“你玩这个?”
我接了过来, 足球外围推荐“出去玩给你看看。”
其实我踢的沙包纯粹是些唬弄人的把戏,实在是闲来无事的消遣,最大的花样不过是右脚踢过去,再用左脚勾回来,反复耍弄着。胤禵却很有兴致,时不时击掌大叫一声“好”,却让我想起鲁迅常用的反讽手法。
光我一个人踢没什么意思,见他在旁边站着,跟包工头似的,我说:“胤禵,这样,我踢给你,你再踢给我。”
他点头笑道好,一点都不严肃。胤禵脚法不错,力道角度控制的都恰好,看来小脑很发达呀。我倒是有些手忙脚乱,一个沙包飞过来,只顾着能踢上去就不错了,也不管能踢到哪儿。慌忙中踢飞了沙包,眼见着往不明方向飞去,胤禵也是爱莫能助的样子。
顺着沙包飞行的路线看过去,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往这边走,身边跟着一个宫女。糟了,眼睁睁的看着沙包就要打在她身上了!我觉得我的脸都在扭曲,后果不堪设想啊……心里只有一个期待:胤禵,赶紧飞过去啊,你不是无所不能吗?
她瞪着眼睛,看一个沙包劈头盖脸的飞过来,却见灵活的退后一步,用脚接住了,踢了两下以做缓冲,然后用力往上一踢,转过身,右脚往后一勾,把沙包踢到胸前,又跳了起来,左脚优美的一个弧线,踢回去。花样繁多,看得我眼花缭乱,目瞪口呆。胤禵在身后拍着手,叫道一声好,明显比说我的时候真诚多了。
沙包从身后飞过来,稳稳的停在她的脚尖。然后往边上一踢,身旁的宫女接了过去。胤禵走上前,作势要给她请安,“见过八姐。”她一摆手,直率的说:“起罢,哪儿那么多虚礼。”然后好奇的打量着我。
胤禵用肩膀轻推了我一下。我给她行了礼,跟她一起彼此打量了起来。这就是传闻中老爷子的爱女,温恪格格,没有一般格格的娇弱蛮横,见她眉目中透露着一股子英气爽利。奇怪的是,看她很眼熟,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隔阂和嫌隙,反而觉得很亲切,像是认识了很久。也许是喜欢她的随性。
她上前一步,握着我的手,端量着我,笑着说:“你就是安白?听人说起过你。现在看来不仅十四弟喜欢你,连我都喜欢你了。”
我微微一笑,有点不好意思,却也甜甜蜜蜜的。看她的样貌,与老爷子颇有几分相似,据说骑射的本领也极为了得,难怪老爷子会这么疼她了。
“这里倒也挺热闹的啊。”是十三爽利的声音。八格格回头看了一眼,欢快着跑了过去。“十三哥!”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,我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眼熟了。她可是十三的同母妹妹。
十三疼爱的看着她,苍津从身后转出来,向她行了个礼,待仔细看了她,竟好半天没动弹,像被钉在那儿一样。
我是看出点什么了,跟胤禵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,想必他也是看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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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的塞外巡行就快要结束了,八爷的伤也好了。临行的宴席上,康老爷子提起了苍津请赐的婚事,说是回宫后再商议。苍津谢了恩,偷瞄了八格格一眼。八格格端起一杯酒,眼波一转,无畏的笑看着他,做出敬他一杯酒的姿势,举杯而下的是脸上浮起的一丝羞涩。我看在心里,想必老爷子也是看到了,他哈哈的笑了起来,不再说话。
宴后胤禵阴阴一笑,“这个苍津怕是早就盘算好了,真是要大赚一笔了。”
这话可真难听,死伤耳朵眼儿。看我不屑的眼神,胤禵冷笑一声,说:“这八格格的外公可是喀尔喀的蒙古大汗。”
眼前闪过苍津粗犷豪放的神情,这样的他,对八格格,是真心多一些,还是利益多一些呢?
坐在车里,每一次的颠簸都激起我的幸福,抱膝看着车外的风景,胤禵,从塞外回去就会去请皇上赐婚罢。十四福晋,听起来真是顺耳,十四福晋。这样想着,常常会忍不住地笑出声。看着我古怪的样子,洗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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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上该多活动活动,坐久了难免酸痛。”由于颈椎累垮了,导致常常偏头痛,后来就到医院去推拿,所以大体手法是会的,算是偷学了门手艺,正好派上了用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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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几个月跟在老爷子身边,得以亲身感受他,不再是史书上单薄苍白的文字,而是有血有肉,真实地存在于我生活之中的康熙。比起那个几乎被抬举到神的地位的历史上的人物,现在这个完整的康熙无疑更具魅力。像常人一样,他也会悲伤会玩笑,一些反常不被人理解得举动,与其说帝王的骄横,不如说是一个人的任性。他已经快要是个老人了,却依旧精力充沛,勤奋好学,知识广博。
谁说皇帝不需要温暖呢,他是人,他有七情六欲,他也有孤独寂寞。他需要妃嫔,更需要关爱和快乐。也许他这样看重我,就是因为我时常当他是个寻常的老人,会逗他开心,会不胆怯的跟他聊天搭话。他不缺对手,唯独少个能说话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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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哥王子们已经得令,快步跨上马,背着箭筒握着弓,吆喝着一路呼啸而去,马蹄踏起了身后的尘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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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爷子笑着和王公官员们谈起了话,恩威并存。已经过了一段时候了,我往他们去的方向望了一眼,不久一个侍卫扬尘而来,下了马一路跑过来,伏在台下,声音嘹亮宏伟,“报皇上,各位阿哥王子的猎获数目已经记录完毕。”
老爷子看着他,“你说罢。”
“是!大阿哥猎获七只,八阿哥十六只,十四阿哥十七只,十五阿哥……十三阿哥和温克王子最多,都是十八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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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爷子低头寻思着,问题应该和我是一样的。这时一个侍卫飞奔而来,跪在台下,不停的喘着粗气,声音时断时续,每个字都像要穿破我的耳膜。根本无法努力去听清他的每个字,耳边只有一句话,“八阿哥被咬伤。”
脑子里空白一片,半天喘不过气。回过神来,眼里已经看不得什么皇上,胸口堵得满满的,死咬着下唇,潜意识里只知道死命着往营帐那边跑。只觉得如果要吐出来的话,也一定是血。
远远的看到太监侍卫围成一堆,灰蓝色的,明黄色的,全都混成一团。更远处一个太医正被一个侍卫拉扯着快步赶过去。是那里,他在那里,什么都顾不得的跑过去,风从耳边飞过,呜呜的低着沉。为什么内心如此痛苦,我一抹眼角,近了。
从人群的缝隙里隐约看得到他,正躺在担架上,面色惊人的苍白。所有人都在吵吵闹闹,乱作一团,只有他安静的躺在那儿,不声不响。绿色的草地,湛蓝的天空。
脚底一滑,脸朝下摔倒了,痛得无法起身。抬起头,看着簇拥他的人群连同他渐渐走远,明知道他不会有事,他会好好的活着,为何此刻却像生离死别般,禁不住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内心的所有在顷刻间崩塌。一个人俯卧着,抬头望着他,嘈杂声像天上的声音。
胤禩……心里只有这两个字,低下了头,靠在手背上,不想再起来。风从远方而来,夹带着蒙古女人的歌声,粗旷的。不能这样,不能这样下去。两手撑地起了身,胡乱的抹了几把脸,整理好衣衫,深呼吸一下,压制住所有的情愫。
所有。
老爷子问起太医,说是已经无事,只是被咬在手臂上,出血甚多。我放下茶,全身顿时都松了。一下午,他竟只是吩咐好生照顾着,却没有亲自到帐里去看看他的儿子,亲生儿子。心都沉到底了,做皇帝的人,都是这么寡情吗。因为儿子太多,所以不珍惜了吗。
那把弓最终给了十三,因为温克说他不要弓,只请皇上赐一门婚事。老爷子大笑着应允了他。晚宴上,我看着胤禵,见他左右逢迎,顾盼生辉。时而深看我一眼,又转过头和王公们说笑劝酒。
八爷不是他重视的人吗,怎么见不到他一丝的担忧。胸口堵得全是气。
洗玉去侍奉老爷子就寝了,我出了帐。十五的月亮十六圆,一轮暗黄的月低低的沉在东边的天空,那么大那么圆,看的人心忧。
“站住!”身后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。
敢拦我的道儿!愤愤地一回头,眼熟,是温克。“我见过你是不是?”他倚在栅栏上,不等我说话,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,“是赛马那次见到的罢,后来你还晕了。”
真是烦死了,“你有事儿没事儿。”
他微一歪脑袋,显然是没见过有人跟他这么说话的。一个蒙古仆从匆匆跑过来,对他耳语了几句,他点点头,起了步就要走。我走的更快。
刚才还健步如飞,在帐前停了下来。迟疑了很久,眼前的毡布帘子却像隔的很远,怎么也伸不出手。营地里突然安静了起来,没有一点声音。帘子突然被掀开了,慌忙中正对上一双忧愁紧张的眼睛,一见我顿时明朗了一些。
“姑娘,你来了,劳烦姑娘照应着,我去拿了药煎去。”伍顺道急切的看着我,我皱着眉头,思忖了很久,最终点了点头。他也舒展开了脸,替我揭着帘子,见我进了,才转身就急匆匆地跑开。
在屏风后躲了很久,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。烛光晃晃悠悠,他低声叫了一声“水”。
我忙去桌边,从斛子倒了些水,走到他榻边。好半天,只是端着水,愣愣的站着。右臂缠着纱布,隐约的有些殷红。他静静的躺着,却浑然无事般。帐子里没有一点动静。好一会儿,他睁开眼,见是我,没有疑惑,只是淡淡地笑了。
他伸过左手接了水,犹豫了一下,我把他扶了起来,隔着薄薄的衫子,觉得他的身子好烫。是不是发烧了?把手放在他额头上,好烫,他发起高烧了。“太医知道你发热吗?”急急的问他,他正喝着水,点了点头。
我起了身,“我去叫太医来再看看。”
他扯住我的手,拉住了我,淡笑着说:“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,别那么毛躁。”
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伤处,这还不是大不了的毛病!想起了手里的药,给他放在床头,“这是皇上赐的药,说是每天涂抹一次。”他点了点头,却还没有松手的意思。
眼下要想办法降温,看他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却也知道发烧的时候,身子是很难受的。记得以前我发烧的时候,退烧针不好用了,妈就用湿毛巾不停的擦我的身子,会觉得凉爽很多。
轻推掉他的手,去找了一个铜盆,倒了些热水,混着凉水。试着水温差不多了,湿了手巾,拧干了水,咬了下唇,给他擦了擦耳后,脖颈。他一直看着我,两个人沉默着,一句话不说。
擦了好一会儿,手臂有点酸痛,“告诉伍公公,把腋下和胸口这些地方擦擦,能降降温。”停了一会,他低声说:“想让你给擦了。”
“八爷,这就逾矩了。”我避开他的目光,在盆子里浸湿了手巾。
他轻声笑了起来,声音依然好听,“如果我说这是命令呢。”
拼命抑着泪水,平静的说:“还请八爷,恕安白有所不从。”
他哼哼的笑了起来,随即大笑着,很久,才渐渐停下来,烛光在他的眼眸里映着光影。“狩猎回来,看到一只白狐,想把它射下来。下了马去取它,反倒被咬了一口。”轻柔的声音,“本想送给你的,没想到后来被十四弟一箭射死。”
拧干了手巾,一个一个的解开了他的衣扣,光洁的肌肤,强健的体魄,这是那个温和谦恭的八爷。轻轻给他擦着。
帘子掀开了,流进一股外面清新的空气。是伍顺道,端着一个小碗。
看得出来他惊了一下,随后低着头小步踱过来。我接过了碗,八爷淡漠了声音,“你出去罢。”
就着碗沿尝了一小口,很苦,但不烫。他拿了过去,一仰头,都喝了进去,微蹙着眉头。八爷,不知怎么,我竟笑了起来。他是胤禵的八哥,不是吗。
“至人无己,神人无功,圣人无名。”(注释1)我笑看着他。
“可我只是个俗人罢了。”八爷伸出左手,挽住我的腰,极有力,手心的温度那么高,眼睛熠熠,嘴角有一丝笑意。
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。“胤禵可能在找我。”我掰开他的手,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像触电似的,他松开了手,顺着我的腰滑了下去,神情黯淡。
给他盖上了毯子,他撇过脸去不看我。八爷,对不起。我起了身,不忍心再回头去看他,因为怕胸口疼。
刚冲出帐子,我呆住了。胤禵正披着斗篷,背后是一轮圆月。目光那么冷清,空乏。不再有往日的洒脱之气,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,一动不动,像一尊塑像。
我跟身边的伍顺道交待了一下退烧的事,让他赶快进去照看八爷。伍顺道看了一眼胤禵,然后退了进去。
“皇上让我来送点药。”我努力挤出几分笑容。
他走了过来,斗篷里鼓满了风,荷包的丝线上密密麻麻是我的针脚,在我的身前站定,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,听得到他紊乱的呼吸。
我踮起脚,环抱住了他。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,叫我那么安心。他紧紧地抱住了我,拥的那样紧,好像要把我捏碎似的。
“你放心。”在他耳边轻语一句,忍不住用力的吮吸他的脖颈,留下一个暗紫的吻痕。他轻轻呻吟一声,一口咬住我的肩,然后狠狠的咬了下去。我疼的紧紧攥住他的衣襟,呜咽着不能叫出来,眼泪直往下掉。
“你都把我弄疯了。”他松了口,温柔的亲吻着我的脖颈,耳朵,眉毛 澳门皇冠开户,额头,然后把舌头送到我嘴里,那么用力,就好像,我欠他三世的情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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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释一:至人无己,神人无功,圣人无名
出自<<庄子.逍遥游>>,大意是说,道德修养高尚的“至人”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,精神世界完全超脱物外的“神人”心目中没有功名和事业,思想修养臻于完美的“圣人”从不去追求名誉和地位。
第二十二章
“马镫借个给我用用。”往胤禵身上蹭着,呵了一口气暖手。他正理顺着他的马,见我来了,正呵着手,就用双手捂起我的手,给我暖着。
过了八月,都换上了暖帽,也不知道外围都是什么皮毛,手感甚好,已经被我拿下来玩过了很多次。他捂起我的手放到嘴边,不住地呵着暖气,湖蓝色的箭袖盖住半个手背。
自那日来,彼此之间坦诚了许多,除了亲密无间,更多了一份信任和理解。那晚他送我回营帐,到底忍不住,回过了头,见他还在原地望着我。月光映衬着他平静俊朗的面容,斗篷围起了他的身子,这样的清落,让我不住地心疼。再也顾不得什么,转身跑向他,扑到他的胸前,靠在他身上。他不笑不说话,只是紧紧地,更紧紧地抱着我。感受着他的温暖,我只知道,这是我想嫁的男人。
“十四福晋要马镫何用啊,又在耍什么鬼把戏。”胤禵抬起眼,笑眯眯的看着我。被一个男人,尤其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,这样宠溺的看着对待着,心里蜜甜的都要溢出来。
我做出一副沮丧的样子,“唉,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,跟我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胤禵爱怜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,一边呵气一边叫张多海把马镫卸下来。笑看着我说:“这种事情还不是你一句吩咐。”
看着张多海手忙脚乱的样子,很有些过意不去,不好意思地看看胤禵,见他一副优越的模样,这统治阶级真是不了解人民疾苦啊,看来有必要让他体验一下广大无产阶级的感受了。
费了好大的劲儿,这马镫总算是给拿下来了。张多海满头大汗,颇有些疑惑的递给我,被胤禵一瞄,硬生生的把那种疑惑给咽到肚子里。嗯,这马镫果然够沉,应该好用。使了个眼神让他跟过来,胤禵随着我就走。张多海本也想跟上,胤禵摆了手,让他留下,不让过去。
“以后要对下人们好一点知道吗。”很认真地对他说。
“行,以后每人的月钱涨五两银子行罢。”胤禵讨好的说,末了又鬼头鬼脑的跟上一句,“这么快就开始管家了?”
我不怀好意的瞥了他一眼。他笑着摘下帽子,摸了一把脑门子,又扣上帽子,捏了一下我的耳垂,“也是,管家本来就是你的事儿。”眼睛却一直盯着马镫看,也是在打量我是要干吗罢。
随着我进了帐子,我一指地毯,“先在那儿坐着罢。”胤禵一摆后襟,席地坐了下来。我去桌上拿了一个匣子,坐在了他对面。
抽出了盖子给他一看,他眉眼一喜,说:“这些我爱吃,哪儿弄的。”
是些榛子、核桃之类的坚果,有些是皇上赏的,有一些是厨房的小敬子孝敬的,偷偷摸摸的塞过来,说是以后烦请姐姐以后多照应些。这些点东西应该也不算贿罢,何况他一溜烟儿的就跑了,也来不及还给他了,索性收了起来。
用马镫敲了一个榛子,还真敲了开来,把果仁皮搓了搓,塞到胤禵的嘴里,看他津津有味的吃起来。“傻子,好吃罢!”
他闭嘴嚼着,不住地点头。然后一挽袖子,把辫子往后一甩,抢过我手里的马镫,也“嘣嘣”的敲了起来。一副入的厨房出的厅堂,苦活累活抢着干的好男人模样,“我来我来,咱也孝敬一回福晋大人。”
看着他认真卖力的样子,偷笑了一回,这情景倒像俩老夫老妻,(“老头子,马桶坏了。”“知道啦,这就来了。”)院子里戏耍着一大群孩子,午后的光荫流散在平静的生活中。
“胤禵……”刚要说话,就被他迎头堵上一粒榛子,好香。
“嗯,要说什么?”胤禵拿眼一瞅我,又低下头去捣鼓着砸坚果吃,认真地模样不下于一个幼儿园的孩子筑一个宏伟的积木。
“如果有一天,如果,你什么都没有了,你怎么办呢?”装作漫不经心的问。
他停下了手里的活儿,愣了一下,我才突然意识到这可是个不怎么吉利的问题,暗自责怪自己的唐突。他抬起头,眼睛里漾着水一般,深深地笑着,“我还有你啊。”然后低了头,浑然无事般的继续敲敲打打。
也是,我的小胤禵。
吃过了,也尽兴了。把地上的残壳都收拾了起来,胤禵指着余下的一小堆果仁,颇不爽的问道:“那些怎么不吃,莫非是留着私下里吃的?”
赶紧从他面前收走,“那是留给洗玉的。”
他还不大相信的样子,用那种很欠揍的眼神瞄着我,看得我真想把手里的硬壳都摔到他脸上。见我怒了,就忙移开眼睛,四处打量着帐子里的摆设。“嗯?”他起了身,走过去拿起一个沙包,“你玩这个?”
我接了过来, 足球外围推荐“出去玩给你看看。”
其实我踢的沙包纯粹是些唬弄人的把戏,实在是闲来无事的消遣,最大的花样不过是右脚踢过去,再用左脚勾回来,反复耍弄着。胤禵却很有兴致,时不时击掌大叫一声“好”,却让我想起鲁迅常用的反讽手法。
光我一个人踢没什么意思,见他在旁边站着,跟包工头似的,我说:“胤禵,这样,我踢给你,你再踢给我。”
他点头笑道好,一点都不严肃。胤禵脚法不错,力道角度控制的都恰好,看来小脑很发达呀。我倒是有些手忙脚乱,一个沙包飞过来,只顾着能踢上去就不错了,也不管能踢到哪儿。慌忙中踢飞了沙包,眼见着往不明方向飞去,胤禵也是爱莫能助的样子。
顺着沙包飞行的路线看过去,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往这边走,身边跟着一个宫女。糟了,眼睁睁的看着沙包就要打在她身上了!我觉得我的脸都在扭曲,后果不堪设想啊……心里只有一个期待:胤禵,赶紧飞过去啊,你不是无所不能吗?
她瞪着眼睛,看一个沙包劈头盖脸的飞过来,却见灵活的退后一步,用脚接住了,踢了两下以做缓冲,然后用力往上一踢,转过身,右脚往后一勾,把沙包踢到胸前,又跳了起来,左脚优美的一个弧线,踢回去。花样繁多,看得我眼花缭乱,目瞪口呆。胤禵在身后拍着手,叫道一声好,明显比说我的时候真诚多了。
沙包从身后飞过来,稳稳的停在她的脚尖。然后往边上一踢,身旁的宫女接了过去。胤禵走上前,作势要给她请安,“见过八姐。”她一摆手,直率的说:“起罢,哪儿那么多虚礼。”然后好奇的打量着我。
胤禵用肩膀轻推了我一下。我给她行了礼,跟她一起彼此打量了起来。这就是传闻中老爷子的爱女,温恪格格,没有一般格格的娇弱蛮横,见她眉目中透露着一股子英气爽利。奇怪的是,看她很眼熟,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隔阂和嫌隙,反而觉得很亲切,像是认识了很久。也许是喜欢她的随性。
她上前一步,握着我的手,端量着我,笑着说:“你就是安白?听人说起过你。现在看来不仅十四弟喜欢你,连我都喜欢你了。”
我微微一笑,有点不好意思,却也甜甜蜜蜜的。看她的样貌,与老爷子颇有几分相似,据说骑射的本领也极为了得,难怪老爷子会这么疼她了。
“这里倒也挺热闹的啊。”是十三爽利的声音。八格格回头看了一眼,欢快着跑了过去。“十三哥!”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,我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眼熟了。她可是十三的同母妹妹。
十三疼爱的看着她,苍津从身后转出来,向她行了个礼,待仔细看了她,竟好半天没动弹,像被钉在那儿一样。
我是看出点什么了,跟胤禵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,想必他也是看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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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的塞外巡行就快要结束了,八爷的伤也好了。临行的宴席上,康老爷子提起了苍津请赐的婚事,说是回宫后再商议。苍津谢了恩,偷瞄了八格格一眼。八格格端起一杯酒,眼波一转,无畏的笑看着他,做出敬他一杯酒的姿势,举杯而下的是脸上浮起的一丝羞涩。我看在心里,想必老爷子也是看到了,他哈哈的笑了起来,不再说话。
宴后胤禵阴阴一笑,“这个苍津怕是早就盘算好了,真是要大赚一笔了。”
这话可真难听,死伤耳朵眼儿。看我不屑的眼神,胤禵冷笑一声,说:“这八格格的外公可是喀尔喀的蒙古大汗。”
眼前闪过苍津粗犷豪放的神情,这样的他,对八格格,是真心多一些,还是利益多一些呢?
坐在车里,每一次的颠簸都激起我的幸福,抱膝看着车外的风景,胤禵,从塞外回去就会去请皇上赐婚罢。十四福晋,听起来真是顺耳,十四福晋。这样想着,常常会忍不住地笑出声。看着我古怪的样子,洗玉